2022年3月31日 星期四

「在夢藍色的伊甸園裏...... 」從心理學、文學和電影藝術角度再談王家衛的經典——《阿飛正傳》

文:Alexander Wong

《電影雙周刊》

「阿飛」的定義

可能是因為受到大衛連治《野性的心》一片所影響、《阿飛正傳》的英文片名是《Days of Being Wild》。但其實中文名比英文名更為貼切,更能代表電影的主題和本質,因故事對俗稱為「阿飛」這一類人物作出了深劇的描寫。


誰是「阿飛」?他當然是一個無所事事,沒有正常職日廿金廿木,但仍然沒有出現財政問題而又性格放任的青年。在王家衛的筆下,他不會是警察,更不會是「車房仔」,因為「阿飛」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你知道你自己是甚麼人嗎?





佛洛伊德眼中的「張國榮」

如果從心理學角度來分析故事人物的關係,那麼「張國榮」的角色便是一個典型的被遺棄者。因為沒有父母而心理失去自尊和平衡,可算是擁有佛洛伊德最基本和最普遍的心理病——戀母情結(Oedipus Complex)。整個故事的高潮,是「阿飛」回到他的伊甸園!要求見見「夏娃」的一段戲,而整個電影的重複主題 (Recurring Theemes) ,都充滿了象徵主義!


鏡:臉孔的反映就是「自我本體」的保證?時間:對於沒有自由和失去目標的「小鳥」來說,生存變成了一種最大的懲罰。雨:在佛洛伊德的世界,水是情慾的象徵。


就是電影中的情感,都跟「佛」學派心理比較接近。愛與恨卻都十分極端,沒有溫和的一面。這就是心理學上「建造性的愛」(Eros)與「破壞性的恨」(Thanatos) 所作出的強烈對比。



「羅倫斯」式的故事架構和情慾關係

《阿》的人物關係其實非常簡單,這就是它鮮明而有力之處。阿飛在關係的中央點,而三位女性:假母,自卑的汽水姑娘和風騷的舞女郎就穩固地構成一個以阿飛為中心的三角型,大中弓土在這三位人物的背後,就分別是阿飛的親生母,警察和「車房仔」。


以寫情慾和心理鬥爭作為主題的文學作品,英國作家羅倫斯(D.H. Lawrence) 可算是這一方面的權威。他的經典作《戀愛中的女人》(Women in Love) 就在多年前被拍成電影。雖然「羅」式的社會背景和風情都與《阿飛正傳》不同,但它們都以人物的情慾和心理鬥爭創立故事的架構。



成功不成功

《阿》片的優點實在有很多,例如音響的運用就在港產片中作出了突破。這不單是指現場收音的效果。片中的一幕打鬥,是在酒吧竹十日心戈更衣室中發生,導演巧妙地用現場實——扇門,來控制從更衣室外所流入的南美的音量舞樂,很自然地增強了情節的緊張氣氛。就是電影中光與色的控制,都明顯地經過很細心的安排,就好像影川中第一次出現的鮮紅色,是在一個出人意表的地方發生——花,在潘迪華鏡中的倒映傍邊燦爛地開著。


影片最大問題,是戲末的打鬥追逐場面。因為整個故事都受到極度控制,以低調為主旨,所以原本追逐的鏡頭是有機會給觀眾一種爆炸性的感覺(《旺角卡門》的最後三分鐘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但《阿》的前半部實在是天衣無縫,充滿獨創性,所以一個較為接近港產片典型的終結便給人一種與影片前半部脫節的感覺,甚至火車象徵和小鳥的故事都屬於陳腔濫調,可算是《阿》的敗筆和美中不足。



法國風情,香港電影

《阿》令人聯想起的電影,有杜魯福提供故事而高達拍成的經典作《斷了氣》(A Bout de Souffle) 和另一部出色法國電影《巴黎野致瑰》(Betty Blue) 的影子。這些電影都以情為䜃。《斷了氣》中的尚保羅.貝蒙多不就是一個很標準的「阿飛」嗎?


《阿飛正傳》由一個簡單的故事,經過嚴緊的電影製作,再由普及文化變成「藝術」。這都是香港電影業值得引以為榮的事實。如果《斷了氣》是近代法國電影史的轉捩點,希望《阿飛正傳》不單成為香港電影業的轉捩點,更能夠刺激香港電影新一代,給予他們更多「夢藍色的伊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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