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0日 星期日

《新蝙蝠俠不敗之謎》視覺新路向

最新一齣的蝙蝠俠不再像添.布頓般黑沉沉,嘗試根據原著漫畫的顏色設計,一改蝙蝠俠黑武士的形象。

文:Gary
《電影雙周刊》422

Dr Chase Meridian
《蝙蝠俠》電影裡總少不了一位性感美艷、身裁誘人的金髮女郎,上兩集我們分別有金.碧辛嘉和米雪.菲花,今集則有由妮歌.潔曼(Nicole Kidman) 飾演的媚博士。這位澳洲可人兒是這樣介紹她的角色的:「媚博士是一位犯罪心理學家,不過,非常巧合和幸運,她亦擁有天賦的驕人本錢,有完美無瑕的外形和一把長長秀髮。」一如其他角色,媚博士也是一個擁有雙重性格的人,她常為人性黑暗面所迷倒,因此她對蝙蝠俠非常痴心,而一點也不喜歡溫布斯,卻不知曉他們是兩位一體。媚博士對自己這樣特殊的性格感到異常有趣,所以也開始研究自己的心理狀況。

《新蝙蝠俠不敗之謎》可謂大革新,除了換上較年青一輩的男女演員外,最大的轉變還是視覺上的感覺。還記得添.布頓兩齣的蝙蝠俠,不論是葛咸城的背景、蝙蝠洞,影片的顏色和燈光使用,以至人物角色的造型等方面,都給人黑暗陰沉的感覺,真是「由頭黑到尾」。


今次的蝙蝠洞是多層設計,四通八達,內設不少機關。


但新一齣的蝙蝠俠的整體感覺則完全迴異,導演祖.舒密查和設計總監芭芭拉.玲 (Barbara Ling) 認為《新》刻意避免給人陳舊缺乏新鮮的感覺,所以玲這樣說:「我們其實是 Anton Bo fans(他們分別是第一二齣《蝙蝠俠》的設計總監),但我們覺得換上新人士,新的刺淚才是最重要,而且在漫畫裡,蝙蝠俠也不像他們拍下的那種,所以我們與插畫師、美術指導商量,希望新一齣的《蝙蝠俠》會給人活生生,充滿刺激和不同的感覺。」所以,《新》的視覺效果便嘗試忠於原著漫畫,給人獨突而全新的感覺,在黑色陰沉的感覺之餘,加入不少的色彩,玲說:「說到底,原著的漫畫都不是黑白的,當中有不少奇特的色彩。」

電影中的葛咸城比真實的紐約市高出三倍,
是設計師刻意製造疑幻似真的效果。
為了給觀眾耳目一新的感覺,《新》不再單從五十年代的黑色電獲取靈感,而嘗試捕捉不同美學潮流的特點,例如蘇聯的建築主義 (Russian Constructivism),歐洲和美國的未來主義 (Fucturism)、現代主義 (Modernism)和後現代主義 (Post-modernism)等都是幕後製作隊研究的範圍,所以現在拍下的可謂集各家之大成,但芭芭拉.玲總括的說:「雖然有這麼多風格融匯一起,但整體給我的感覺是日本式巴洛克 (Jaopanese Baroque) 的美學風格。」難怪單看玲的設計草圖,便可看出很多細緻的裝飾和點綴,而且不同的小小部分便已有不少獨突的風格。

謎妖的科學實驗室


亮起的蝙蝠訊號燈造成強烈的反差效果
就是朝着這個方向,芭芭拉.玲與一眾美術工作人員埋首苦幹,設計了很多與前兩齣《蝙蝠俠》完全不同的大小佈景、服裝、人物,以及新鮮過癮的蝙蝠俠武器等等。至於葛咸城的設計,芭芭拉.玲參考了二十至四十年代的世界性展覽,乕了關於當時建築物的圖片和電影才創作出新的葛咸城,所以現在的葛咸城便來自當時《蝙蝠俠》漫畫盛行的年代,在具有歷史根據的同時,又加插了不少新科技的概念,給人既懷舊又新鮮的感覺。譬如葛咸城的高度便高於紐約市三倍,有點擬真的感覺,但又同時不太真實;在華爾街兩旁的大廈還加上很多巨形的石雕造像,通天天花板,再聯合其他大大小小的場景──溫布斯的企業大廈、雙面人的豪宅、謎妖的基地、葛咸城大派對等──共造了七十多個場景,連華納幾個龐大的錄影廠也容納不了,需要借用環球片場的巨形錄影廠,以及現實中的街景,例如多層高的蝙蝠洞便需要在洛杉磯的 Long Beach 搭景。一來芭芭拉估計需時個多月的時間才能拍攝完畢,但結果卻是出人意表,竟然只用孑個星期便完成幾場重要街景,實在有賴各方面的專業人才的努力。

謎妖的總部內裡充滿謎語機關,
稍一不慎便會墮入陷阱。
的而且確,最新一集的《新》採用了很多高科技的電腦視覺效果,把實拍攝的時間大大減少,正如葛咸城的影像,蝙蝠俠幾場搏鬥的場面(共二百多場),都是借助電影的科技,把一些看似不可能的鏡頭變成「真實」,而且某些街景還在兩旁加上有顏色的煙霧,霓虹光管,使「穿崩」程度減至最低。除此之外,燈光師還選用了不同的顏色主題,增加電影中的漫畫戓,譬如蝙蝠俠用了藍、紫、白的燈光;雙面人用了紅色和桃紅色;而謎妖和媚博士則分用了綠色和粉紅色,使到觀眾在觀影的時候不至沉悶。

觀眾除了可在畫面上看到導演借用了很多稿科技的效果,單看蝙蝠車、蝙蝠船便可知道今次增強了不少現代科技感,用了四個月的時間才把全新的蝙蝠車設計完成,還在車身加上了不少神秘武器,使蝙蝠車變得更加生動和充滿動感;而蝙蝠翼的邊緣則變得更加鋒利,在層翼的時候更見威勢;還有首次出場的蝙蝠船,全是跟着高科技,未來感濃烈的風格設計。






設計總監芭芭拉.玲說:
「葛咸城的整體感覺有點像日本的巴格克式風格。






2019年2月8日 星期五

初露鋒芒.英國時期的希治閣

大部分觀眾都會很熟悉希治閣美國時期的《擒兇記》、《奪魄驚魂》、《迷魂記》等影片。其實在二十至三十年代他在英國拍攝的二十五部影片已經具備大師風範,只因拷貝難尋,觀眾無緣得睹而已,這次有機會看到其中的十數部經典之作,豈能錯過。

文:史文鴻《電影雙周刊》63

希治閣在《謀殺案》的鏡頭構圖頗見心思
希治閣受德國表現主義的影響

希治閣不單是電影巨匠,也是極具創意的藝術家;他的電影不單是一般市民大眾喜愛看的娛樂片,具有商業價值,也在手法上處處具備個人的風格及藝術價值,備受影評人的推崇。

希治閣於1899年生於倫敦,年青時喜愛平面設計而躋身入電影工作,由做字幕到美術設計,編劇助導到導演。他於1925年到1928年曾經參與英、德協作生產的電影,不單對德國大型電影生產制度有掌握,更深受德國表現主義大師如茂瑙 (F.W. Murnau) 及佛烈茲.朗 (Fritz Lang) 等影響。

早在他的成名作默片《房客》 (The Lodger, 1926) ,他就以強烈的光暗對比及霧氣迷濛,發揮出表現主義的幽暗世界觀及懸疑氣氛。他的第一部有聲電影(也是英國第一部有聲電影)《敲詐》(Blackmail, 1929) 奠定了他作為世界級大師的地位。


《斯詐》中的砍莉遇溺一幕


影片原來是以默片方式拍的,但中途改為有聲電影,但是希治閣和當時蘇聯的愛森斯坦、普多夫金、法國的克萊爾 (Rene Clair) 及德國的朗等大師,意見都很一致,強調有聲電影的聲音,不應影響影像、而是應該加強電影的影像效果才對。《敲詐》一開始就以默片的深刻影像來感染觀眾,那場警察接到線報到民居搜捕罪犯,一直在音樂中進行,重複的音樂小節與車輪滾動,撥提琴的弦代表腳步,窗簾的陰暗營造凶險的氣氛。電影最經典的莫過於那拒姦殺人的少女,逃離現場走到街上,汽車聲及利用鏡子折射的人影,使人覺得她身處異域,而警察指揮交通的手對比死者的手、霓虹燈的倒酒廣告變成手持利刀下插等幻覺,都顯示希氏豐富的影像感。當然還有女主角清晨回家見到乞丐伸出的手和她殺死的暴徒之手的對比,令她尖叫,而叫聲轉到兇案現場變為女房東的尖叫,影像的轉接和聲音的轉接,既有連續感又有發展。而至今還是電影愛好者津津樂道的,是女主角回到家上進早餐,一個女訪客喃喃自語,字詞不清楚,只是間中吐出「刀」(knife),正藉女主角舉刀切麵包──猶如行兇,釀出驚慄效果。


《奇怪富翁》中的夫婦貌合神離



聲音與畫面轉換匠心獨運

1932年,希氏拍了《奇怪富翁》(Rich and Strange) 顯示出他才華洋,不單能拍驚慄片,也能拍黑色喜劇,電影一開始引介英國城市小中產下班的境況,使人追憶金.維多 (King Vidor) 1926年的經典片《The Crowd》的集體下班境況,但希氏的處理用一組動鏡,使人有置身其中之感覺,加上這場戲2結尾一把把傘配合音樂的節奏打開,使人覺得城市白領生活的呆滯及紀律。故事的發展是男女主角夫妻因發了意外之財及計劃遠東旅行,有錢反而帶來感情的破裂。最有趣的,是他倆沉船獲救那些救了他們的中國海盜煮給他們吃的,是從船上一起獲救的黑貓,可謂極盡黑色幽默之能事。

《國防大秘密》(The 39 Steps, 1935) 可以說是典型希治閣電影,故事主人翁典型地表現一個平凡之人,墮入不平凡的境況之中,不單容易使觀眾代入,也使觀眾猶如親身經歷一切險境。男主角接受一個女子要求救她回他家中,但這女子表明自己是雙重間諜,她遇害前提醒男主角他是兇徒下一個追殺對象,而間諜首腦是右手手指殘缺的。故事發展是男主角協助追尋秘密及找間諜首腦,但發現原來斯文的教授,竟是這間諜首腦,這是希氏手法的另一特色,最危險的人物表面是最易令人生好感的。同樣令人產生深刻印象的,是打女工發現女間諜屍首的尖叫聲,轉化為火車氣笛聲,正送男主角去執行任務並逃避被警方的追,懷疑他殺了女死者。

《第十七號》千鈞一髮的一幕

影片首先在腦海裡完成

《破壞》(Sabotage, 1936) 同樣貫徹了希氏的方程式,故事中心人物看來是個庸碌的電影院小東主,聚了個賢良淑德的小情人,她的弟弟是乖孩子,幫他做些小差事,但原來這小東主正昃在倫敦處處破壞的敵方人物,而他太太的弟弟被利用來實行這些爆炸破壞。故事的高潮是那小孩耽誤了送炸彈包裡的時間,導演以急劇交叉剪接來擴大爆炸時刻之前的警慄效果。

《貴婦失縱案》(The Lady Vanishes, 1938) 也是一部充滿懸疑的影片,故事中心圍繞一英國貴婦,她由於背誦了一個密約,故千方百計要從中歐回到英國交出情報。但她在火車中的出現及失踪,做成雲陣陣,令人撲朔迷離。

1939年希治閣離英赴美之前,他一共在英國本土拍了二十五部電影,這些電影可以說有兩大特色,一是表現了希治閣的世界觀,他天主教的背景使怹電影有如天主教的神學氶宗教失序,是一層層互相緊扣的關係,一個很肯定的事實,是希氏的電影不容許意外,一切是在開拍之前計劃得非常周密,使希氏自誇他的電首先是在他的腦海中完成了才開拍的。這種宗教世界觀更使他相信世界只是正邪之間的鬥爭,而希望之神一定會眷顧善的一方,幸福最終也會到臨現在純潔無瑕者的身上。

另一方面值得人欣賞這時期的希治閣電影,是他捕捉生活現實感的一面,希治閣故事中的主角人物,深具英國人的本土及性格,他們單純中見剛毅,孜孜不倦的為理想及信念而努力,充分反映兩戰期間英國人現實及文明的一面,還帶有幽默感及逆來順受的精神。後來希治閣到了美國,他們主角變成世故及誇妖,就像荷里活的大卡士及大製作開支一樣,一切再不留餘地要驚世駭俗,成為大眾娛樂。
希治閣在片場 (1926)